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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殷子行你能雕出朵花来?”

听到这声音,殷子行迅速站起身,回头望向身后声音的主人。

看见来人,他眸光一亮,“表姐!你怎么来了?”

他一来荆府,便听说她被荆堂主罚去祠堂跪着,只是碍着身份,也不好去看她。

祁朝玉听到少女熟悉的声音时,手上动作微顿,他没起身,也不曾抬眸,继续雕着木簪。

越萝没让冬葵扶着自己,她忍住膝盖的酸疼,朝他们走过去。

殷子行见她这略显怪异的走路姿势,大步上前扶住她,他皱着眉,道:“表姐,你这……我让方硕去给你拿药,母亲让我带着的清淤膏很是管用——”

越萝抬手,打断他的话。

“殷子行,不如先解释解释你在干什么?”

“逼人家雕簪子?”

“还威胁人家?”

越萝皮笑肉不笑,总结道,“你可真行啊。”

殷子行看着她,一下子被这一连串追问问懵了,然而见越萝脸色并不好,眸中还隐含着怒气,他嘴快过脑子,下意识撇清自己威胁祁朝玉的事实,急忙解释道:“不是,表姐,他这可是自愿的,不信你问方硕。不,不信你问祁朝玉。”

他身边被提到的方硕吓得一哆嗦,感受到自家少爷飞来的眼刀,登时点头如捣蒜。

而他指着的少年见两人目光看过来,长睫微垂,颔首默认。

越萝眼皮直跳。

怎么从前没有看出来她这弟弟这么蠢。

“你是觉得我耳聋了还是眼瞎了?”

殷子行不懂她这番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眼里,他明明是在帮她出气,怎么见面后,表姐反倒处处斥责他,转而维护她向来厌恶的小白脸?

“表姐,祁朝玉之前在你及笄礼上打碎了你的簪子,他如今雕这些木簪,是在给你赔罪啊,我不过是来看看他进展如何罢了。”

殷子行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这番话,说得让越萝眉心突突。

你要作死可别打着我的名义,带我下水。

她转开目光,看向沉默着打磨木料的少年。

随后径直走过去,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什锦锉,抬眸看着自己的好弟弟:“殷子行,你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她怒气腾的上涌,“逼人家雕簪子不够,还要出言讽刺,谁教你这么干的,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你长这么大,就只学会恃强凌弱是吗?!”

这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凝滞下来。

冬葵小心翼翼扯了扯身前自家小姐的衣袖。

越萝本来没觉得自己这话有哪里不妥,可看着眼前面色各异的几人,她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自己从前,面对祁朝玉,也是这么干的。

甚至,或许还更过分一点。

就……猝不及防被自己说的话打脸。

越萝直冲脑门的那股怒气骤然散了个干净。

她放下手中的什锦锉,咳了咳嗓子,“赶紧给人家道歉,再把你这些东西都给我全部带走,不要再让我看见。”

殷子行这会儿看她的目光已经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石凳上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少年,“表姐,你竟然让我给这小白脸道歉?!”

他嗓门很大,愤懑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方硕吓得不敢抬头,冬葵站在越萝身后也安静如鸡。

院子外提着食盒路过的下人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引火上身。

越萝:“做错了事就该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赶紧的,道完歉把你找来的这些东西带回去。”

她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的表弟,心道,别再把人得罪狠了,不然以后我也救不了你。

殷子行见她神色认真得不能再认真,脸色白了又红,几番变化后,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拉下面子给人道了歉。

他孩子气般甩袖,气冲冲走了。

他身后的方硕朝越萝行了礼,手忙脚乱收拾好石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抱在怀里,跟上自家少爷气愤的步伐离开了院子。

等人消失在月门外,越萝这才将目光转回石桌旁的少年身上。

她张了张嘴,面对祁朝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没等她开口,细雨下,少年淡淡道:“大小姐不必如此。”

越萝看着他,少年清俊的脸上还透着几分病气的苍白,手上的伤口交错,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她心里一连念叨了好几句罪过罪过。

换做从前,她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就像府里下人们说的那样,她不喜欢祁朝玉,甚至只想把他赶走,赶出荆府,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仍然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阴沉的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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