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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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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间寂寥开阔的屋子里度过了许多时日,一直致力于捕风捉影——目标就是路过我屋外的任何生物。我尝试使用精神力将他们引来,等他们浑浑噩噩敲开那扇赤色大门时满脸疑惑地看向我。

“你为何事而来?”我问。

“啊?我怎么莫名其妙到这儿来了”,他们嘀嘀咕咕的样子很有趣,我这时候通常会笑一笑,等待接下来的回答。

有人会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走错了。”还有部分人会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磕磕绊绊:“抱歉姑娘,在下无意叨扰……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第二种人结巴脸红的样子很有趣,让我想起以前学校里害羞的男同学。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会恍惚记起徵野这个身份原来已经离我这样遥远了。

徵舒——听起来像是一位柔软温和、不识人间烟火的少女。

我偶尔照照模糊的铜镜,这张脸上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曾经愤世嫉俗的影子。完完全全成为了开在凛冽冬天的花,眉间雪终日不化,笑开如冬日乍暖,初现花红。

我在这里放弃了计算昼伏夜出的次数,早已忘记了等待的时日。

我原以为自己回到朝歌的念头早被消磨,可是当机会来临时,我听到心跳如此强烈。老实说,在恩州等待的时日里,我从未感知到它的存在 ,还以为它先我一步死去了。

姬发上次说错了,恩州,从来不是我的故乡。我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归属地只有朝歌——带给我血汗与泪,悲哀与极乐的地方,在他们身旁。

那天空气里的臭味扑鼻,我察觉到阴谋的气味。可我并不害怕,筋脉里流淌着的全是激动与兴奋的血液,它们快要燃烧起来了。

可惜,没了那妖怪的助力,恨我入骨的父亲也伤不了我分毫。我在恩州很安全,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与殷寿现在可是在同一阵线,我若是安然无恙让他太过放心,那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朝歌了。等到冀州候拒不纳贡,等到我一语成谶?我等不起。

我需要他的庇护,至少在他看来必须是这样。

那夜无月高悬,无星轻颤,晚间的风便让阴谋初现端倪,刮落一地枯叶,簌簌声音像是幽深的预言之语。

恐怖却动听。

一缕黑烟缓缓从被破坏的窗棂处悠悠而来,黑影行踪隐秘,只凭脚步声难以察觉。

我心中轻笑,看来那只妖怪没对我这父亲知无不言啊。我的绝对领域,可从来不是刀枪剑戟的杀戮。这样堂而皇之带着满腔恶意侵入我的精神力所及范围,我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了。

父亲,你最好给我一个大的惊喜,这样,你的狗也能爽快点死去。如果再是那样龌蹉的手段,我保证你们没人能得到善终。精神操控类的梦境,想必大家一定能在里面待得舒舒服服。

所幸,他对我杀之而后快的恨意达到了极致。曾经见识过我的能力。害怕夜长梦多,只想取我性命。我不知还夸他爱子心切真性情,还是改嘲他不知好歹没脑子了。

他们一起毁了徵野,殷寿给了我新的身份,是叫他来再次毁掉的吗?

恩州候,这样大年纪还意气用事,可实在是太愚蠢了啊。

他派来的杀手动作很快,我没有忍耐太久。那柄寒气森森的剑刃即将插入我心脏时,我猛然睁开双眼,一只手握住剑刃,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我胸膛染湿衣襟。他执剑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顺着我反抗的力度狠狠刺入我肩。

“醒了也好,让你死个明白。”他的话从牙缝里溢出来,与那股黑烟一同点燃了这个寂寥的夜。

我轻轻一笑,他把这个笑当做挑衅的信号,眼里凶光毕露,正欲拔出利剑再次行刺时却瞪大双眼直直向后倒去。

我握住尚且温热的剑柄,直直抽出。剧烈疼痛感让我冷汗直冒,颗颗掉落在血红的剑刃上,溅起更小的珠子震动了寂静的夜。

他的死亡又快又安详,真是幸运。

我将那柄剑插入他的胸口,血流满地。恩州候送我的大礼我很喜欢,也该回赠他一份。

夜深无星,弯月高悬,黑幕寂静,鸟兽扇动翅膀的声音在沉默里显得格外张扬。

“姬发,你还不睡,坐窗户边看什么呢?”殷郊揉揉眼睛,他刚才从噩梦中惊醒,睁眼便看见一个人影倚着窗静坐,又吓他一跳。

“睡不着,就起来坐着了,随便看看。”姬发没有回头看他,也不知自己在看些什么。外面漆黑一片,月亮逐渐被云遮住,除了吞噬一切的黑,什么也没有。

“哎,自从徵野走了,我连美梦都没做过几个了……”殷郊自说自话抱怨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后立即停住了,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窗边的影。

那片影一动也不动,殷郊轻轻叹了口气,被凝滞的空气吸收,没有惊扰任何人。

时隔半年,当姬发猝不及防听见这个名字,还是无法真正做到泰然处之,没忍住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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